感恩回忆2008年介休教育界浩劫纪
回忆我的恩师
——写在敬爱的介休一中多名老师受伤、遇难之际
8月18日晚约10时,母校介休一中的29名教师乘座的中巴车,在孝义市迎宾南路与孝武路交界处发生车祸,造成11名教师和1名司机遇难,多名老师重伤或轻伤。
晴天霹雳袭来,呆立许久,悲由心生,泪水遮面,彻夜难安。每天不间断几十次上网或打电话查询讯息。十多年前,农村经济依旧以农业为主,农村孩子亲眼目睹了父辈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艰难生活,求学路上既有初生牛犊不怕虎——通过自己的奋斗改变家庭和个人命运的理想冲动和勇气;又有在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紧张“撕杀”中,产生的孤独和恐慌——失败后不得不退回生活的原点——过农村生活、参加农业劳动,甚至有人为此身劳心疲而“溃不能战”。人生的十字路口,我们的恩师,尤如一盏明灯,教给我们科学文化知识——考大学的本领,更给我们的人生指明前进的方向——教给我们在人世间立足的做人道理,同样是他们也实践了这些道理。这些老师都是介休高中教育的精英、事业上的成功者,他们对成绩好的孩子悉心指导,对成绩差的孩子从来都只有鼓励和帮助;对家庭背景好的孩子认真教导,对一般家庭的孩子同样表现出真挚的爱而愈加严格;对学习基础好的孩子要求锦上添花,对基础不好而稍露头脚的孩子更是精心点拨。他们在事业上精益求精,每个老师即使是同样的授课内容在不同的年份、不同的年级、不同的班级,他们授课方式都在不断演进,侧重点也并不完全相同,如不注意或两次授课时间相隔不远或许体会不明显,但是我们相邻几届的学友相谈时,我却分明感受到这种变化。
离开介中虽然已经有十二个年头,但老师们的谆谆教导、音容笑貌仿佛只在昨天。我的班主任姓蔡,不幸中的万幸,却还是受了重伤。他是一名化学老师,个子不高,显瘦,头发略有卷乱,鼻梁上架了一只黑颜料框眼镜,十分恪守“传道、授业、解惑”的夫子之道。他帮助每一位同学分析学习方法和成绩,并精心指点。我虽然下了很大的功夫学习英语,但是始终学不得法,成绩十分惨淡。我把问题和盘托出,班主任老师开导我说,“英语有什么难?就是背,我在上师专时,是班里上大学以前没有学过英语的少数几个学生,通过下功夫,毕业时还考了60多分,是全班英语成绩及格的少数几个同学之一。我一如既往地下功夫背诵,终久没有学好英语。现在想来,班主任的故事或许真实,或许是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却在我心绪焦愁不定、无所着依时,为我卸下“包袱”,使我安心并继续全力“拼杀”。我的班主任是介中的化学教学权威,但是遇到一些学术上的疑难问题,或有同学提出不同意见时,他总是以和大家探讨的口气,提高声音说“这个问题,我个人认为……”;每当同学们呈现疲态、不专心听讲或犯了不应该犯的错误时,他总是加重语气:“×××”,然后提高嗓音:“这怎么能行呢?”;每当我们自学或做习题时,班主任老师总是踱着特有的方步,慢慢绕在教室周围,我虽然没有勇气抬头看他的面庞,但却感到他目光中仿佛父兄的威严、和蔼和慈祥落在我们每一个身上。
我的英语老师姓范,此次受伤。她当时三十出头,她讲课虽然不是出神入化,却也信手拈来,明细透彻,科班色彩很重,温和中略带威严,但孩子们对她更多的是敬而不是怕。由于基础差,刚刚调整班级时,我并不适应英语老师快速讲课方式。便给班主任提意见,不久后,英语老师的知识点便讲得更加仔细。某日,我的几个舍友因外来朋友宴请略饮了几杯,便在卫生间说酒话,多半是半大不小的孩子买弄,却不想被隔墙的女生听到,便有一名与我同村的李姓女同学对我们说,刚才在卫生间所说的话被英语老师听到了。当时,大家就一阵惧怕,怕她会问起,或告诉班主任老师,半晚上的猜疑:如果她亲自过问,最多批评两句,如果是班主任老师知道了估计就要认真计较一凡,她到底会不会告诉班主任老师呢?后来,那个女生说英语老师并没有听到,大家便都松了一口气。当年,我被省内一所高校录取,正值暑期,其他老师都不在学校,只有英语老师正给学生补课,我便等了近一个小时,向她报告喜讯。
我的两个语文老师、几何老师、生物老师在这次车祸中不幸遇难。刚进介中,我的第一个语文老师也姓范,她刚刚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她担任邻班的班主任,兼带我们语文。她是女承父业,也许是受了书香门第熏陶的缘故,印象中她穿了碎花蓝色半袖衫,扎着垂下的马尾长发,带了丰富的、全身心投入的感情,或以青春活泼、或学苍劲浑厚,轻轻地为我们朗诵,“一转身,那个动人的身影不见了,在人海里再次打捞,想要和她相遇,是不可能了,不可能了”……。她讲名篇,附带了很多的文史知识,却又总是一字一句分析,带我们进入文章,带我们从人物一颦一笑洞悉内心,带我们从作者的遣词用字感受文章的背景和意景,不经意间又带了许多人生的哲理,多少次我们整个班级都沉浸在语言和文学的美中。当一群懵懂少年从文章回到现实中,我们都注视着敬爱的老师,她总是以少女般的羞涩抿嘴低头一笑,再一次深深地感染了我们。从此,我们真正喜欢上了鲁迅,喜欢辛弃疾,喜欢柳咏……,这是一种真正的喜欢,抛开了考试抛开了功利,只为感受文中的犀利、豪放和含情脉脉,只为欣赏,只知“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我们,读名著竟也成为一件人生乐事。
记忆中的数学(张)老师用具体的例子启发大家的思维,他给我们带的课仿佛是一件只有他自己知道大工程,一堂堂课、一个个习题下来,我们并没有感到什么奇妙之处,直到半年或一年之后,或迟几日或早个把月,同学们逐个都有豁然开朗的感觉,做习题不再是在棘刺中举步维艰,一个个习题仿佛就是一只只可爱的小兔子,让我们感受玩智力游戏成功的小小喜悦。
尤记得四十来岁,待农村孩子又多出几份关爱的第二任语文(史)老师的慈母般的笑容;尤记得身材高挑、梳了明亮头发、面色白净、爱穿职业套装的、职场丽人般的生物(梁)老师。
“人生总是经历着种种聚散,有时生离就意味着死别”,第一位语文老师轻声朗诵的声音尤在耳旁,不想斯人已去,生离真成死别。
这次遇难的老师共有11人,他们分别是韩艳荣、史丰梅、范俊兰、赵志宏、张爱平、梁裕霞、张谦诚、刘海星、李强、李翠萍、郭笑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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