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荐最动情的记忆是故乡介休多图长篇

小编最近认识了一位介休牛人,这是他的原创文章,请大家细细阅读。也欢迎更多的介休牛人投稿。加

每临佳节思故乡。

又是一年到头的时节,这是一个中国人家家户户都团圆的日子。又是很多年没有回到家乡的我,今年春节难得有闲暇,却终于好几天都没有抢到回家的车票。我很想回家里看看,收拾收拾那个已经近四年都没有人居住没有烟火味儿的院子,去陪几天院子里那只无比忠心的可怜的旺旺-如果它还在的话。

每临佳节,乡愁难耐。整理了一些以前在家时候闲拍的照片,寥解思念!

我的家乡,在华北晋中的黄土塬上。那连绵厚重的黄土岭、土窑洞、丘陵塬上的梯田,满山的高粱玉米谷子地和荒寂裸露的黄土坡。。。是我对于故乡的第一记忆。

儿提时候上学,每次都要翻两道沟,先下一道曲曲弯弯、坑坑洼洼的黄土坡,翻上去一道黄土梁子,再下一道依旧曲曲弯弯、坑坑洼洼的黄土坡,才能到学校。每次在翻上那条黄土梁子的时候,总是能看到这个画面。地里的庄稼长得正旺,地头零散的几座孤坟,坟头上的柳树长得茂盛。远处是连绵不绝的绵山。从这个山口出去,可以直抵太行山。。。

小时候每次看到这座山的垭口,我总是会好奇的想,山的那一边是什么?

就这样想着想着就不知不觉的长大了。长大些以后,有一次我爬上了上边那个小山顶远望,发现山顶上看到的充满未知的远方还是山,是更加连绵不绝、层层叠叠仿佛无穷尽的山。

于是,走出大山,便成了我儿时的第一个梦想!因为我一直想知道,山的另一边是什么?

直到今天,算起来,我已经离开家乡近二十年了。这些年里,我走出来这座生养我的大山,又走进了一座又一座的知名与不知名的大山。这些年里,我几乎走遍了全国,很多的城市里都留下来了我的足迹和诗文与影像。同时也经历了太多太多。后来我渐渐的,不知从何时开始,我发现世界上最难翻越的,是人心里的大山。而我这些年来,一直在无数次的翻越的,也只是我心里的大山!

这真是一条漫长的路,直至现在我不知道这条路的尽头是什么,但我明确的知道,我仍旧走在这条路上,并将一直走下去。

路的尽头是什么?也许是另一条路。。。

记得小时候,每次从这片谷子地和玉米地走过的时候,总是会特想知道那远处的那堵土墙是干啥的?里边有什么?

老家的小米儿,在中国都极有盛名,而且源远流长至数千年之久。小米儿黄灿灿,吃着香,尤其是小米粥。里边通常还少不了自家种的黄豆和绿豆。根据季节不同,在小米粥里还要放其他喝多自家地里种的东西。比如,春天放院中土窖里冬藏的萝卜、甘蓝,夏天放刚成酱的嫩嫩香香的小麦粒儿,秋天是最好的,年景好的话,地里收成也多,收获的种类不少,小米粥里放的东西也多了,比如新鲜的嫩玉米粒儿,红薯,南瓜,冬天里一般都是萝卜、红薯。

山里人喜欢小米粥,不仅因为黄灿灿的吃着香,更因为它养胃,养人,更养心。你想啊,吃着自己辛勤汗水浇灌出来的庄稼物,轮回着一年又一年的春耕、夏忙与秋收、冬藏,心里盘算着今年的收成与来年的计划。每当这时候,每个庄户人脸上尽是憨憨厚厚的笑,汉子的脸笑成了醉酒的红,婆娘的连笑成姑娘时的模样儿,孩子们的脸笑成了一朵朵的花,老人脸上的皱纹都被笑拉的平展了许多。这种笑的后面,是一颗颗只属于山里人才有的淳厚与朴实的心,很简单,很干净,没有都市人那些多的弯弯绕儿!

每次去上学,刚出村口下坡处沟谷边的两棵树。记得走到这里,总喜欢坐到这里梁子边上休息,看看远处的山路和沟里的风景,听听吹过耳边的山里的风。北方的春天来得晚,春天中末才只有一层星星点点的淡淡的绿意,夏末的时候秋凉虫吵的没完,冬天除了光秃秃的黄土岭,就是枯桠桠的干树枝。只有秋天最好,虫子多,叫的也丰富好听,蟋蟀与蚂蚱总是在相互较劲儿,看谁叫的最响,如果是大晴天,这时候天空会蓝汪汪的就像是刚用水洗过一般,就连叶子一片片的从树上转悠悠的落下来,看着都很美。。。关键是,还有酸枣可以吃。

下的第一道坡,当然,这是很好走的一段。即使如此,遇到下雨天,或者下雪天,走在此路也是很痛苦的事情。这一带是典型的红胶泥地形,下雨以后,地面上的泥土经雨水的浸泡犹如胶一般,是很容易把鞋子给从脚上沾脱下来的,而到了冬天,这种胶泥经凌冽的北风封冻,有些冰土的尖锐的菱角扎的脚底生疼。。。

下得坡来,就是这片树林。

这是刚入秋的季节,一片葱郁

还是这片树林,已经入冬的季节,满目萧瑟

村子口的乡路上,一个老人蹒跚的赶着他的驴车。

冬日午后的阳光照在驴车和他的身上,安静而温暖。。。

放羊人赶着他的羊群,准备进山

这是电视的室外天线。通常是一些金属管什么的连着线到电视机上,每一刮风的时候,电视机的屏幕就满是雪花点,沙沙呲呲的直响。记得小时候还是黑白电视机,村子里就一台,还在村委会大队部里,每到有好看的电视剧放映,村里的大喇叭里就会广播,演什么什么电视了,武打片。。。这时候村里大多数人就搬着各种高高低低的凳子,揣着炒熟的黄豆,呼呼啦啦的坐满大队部的院子里。有时候遇到国外的片子,就基本上没人看了,人们都会说,外国片子,不好看。后来我才明白,其实人们只是看不习惯外国人的那张脸,说话的那种阴阳怪气的腔调和动不动就拥抱亲吻耸肩挤眉弄眼的样儿,哈哈。。。

后来,大队部的电视机传言被人偷走了,字词再也没有买过电视。村里的人也就突然少了唯一的娱乐方式。再后来,村里的几户有钱人家(那时候叫万元户)也自己有了电视,有时候吃了饭,妈妈就会带我到别人家里看电视,但是却总也找不到那种在大队里看集体电视的味道,几次下来也就不去了。

我们家里第一次买了电视机的时候,我已经小学毕业了。你不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兴奋与好奇,那时候可真是,连即使现在看来令人厌烦的广告,那时候都津津有味的舍不得眨巴一下眼睛,生怕错过一秒钟。那时候的电视机的天线,就是这种的,那几根长长短短的铁管铁丝什么的,绑到一根木头杆子上立到房子顶,然后扯一根电线连着穿透窗户纸接到电视机屁股后边。那时候的电视节目极其少,也就那么三五个台,而且能看的也就一两个台。所谓的能看,是指雪花点不是太多,屏幕图像不是太跳上跳下的晃动。而这些又取决于那根杆子稳当不稳当。所以,要想看起来图像好一点儿,就要有个人经常爬到房顶,抱着那根木头杆子转来转去,知道下面的人喊:行了行了,能看了。。。

那时候的节目不多,但是人们几乎都能记住,闲来人们也爱讨论说道。现在的资讯发达了,视频科技更新了一代又一代,如今每个人的手机平板笔记本。。。都可以随时随地的看任何语言任何类型的高清晰的任何节目,但是,能留在记忆中的却越来越少,能够像以前一样能把人感动的也越来越少。直至如今,电视终于沦为了某些人闲得无聊时候打发时间的一种寂寞方式。

乡间的山野里,总是有能让让我无尽的快乐。哪怕一朵花开,一只蝶来,或者一片鸭子飘落,或者一股子山风吹过。都是一种满满的自由与快乐。

很遗憾的是,我已经记不得这种花儿叫什么名,反正很好看。这只蝴蝶不算太大,却很有灵气。后来我才发现,山间的野花之所以好看,就是因为它有乡土气。这种乡土气是一种本真,是一种灵魂,是一种生命的顽强。它可以开放在山野的任何角落任何地方,随意一开就那么好看,这种自由灵动的气息,那些个养在深闺里的娇艳的花儿,又岂能比得了?

每逢过节,尤其是过大年,村里的大街小巷都拉满了这种花花绿绿的彩旗,上面写满了人们心中对来年的所有能想到的祝福。上面春回大地,五谷丰登,招财进宝,喜气临门。。。

这是村子里的南门,门上原有门楼,已被拆,取而代之的是上边蔓生野草。旁边一直石狮子,也被砸的光秃秃的,门额上原有石头牌匾,也不知去向。两旁的砖墙斑驳沧桑。。。一切的迹象,仿佛暗示着人们,这里曾经发生过太多已经淡忘与时光和人的记忆的太多往事。。。

但是这里确是我们小时候的,犹如天堂般的乐园。

我记得那时候,我们最喜欢玩的一种车子。用三根木棍扎成三角形,前后套上三盘轴承,前边一个后边两个,上边铺一片木板,屁股往上边一坐,脚蹬这前边木棍的两端左右方向,然后从坡上一溜滑行而下,然后开心无比的笑声回响在屁股后边的漫天尘土飞扬中。。。

冬天,下了雪的日子里,这里是最安静的,安静的可以听得到一片雪花落下的声音。

还是这条快乐的小路

小路的一边墙头上,一颗枯桠子枣树,张牙舞爪的横斜出来,还以为自己是梅花呢。其实,梅花哪有他骨感!

下边的那件名不见经传的小房子,确是足以载入史册却被破败到啥都没有儿无人发觉!

我查过县志,以及仔细研究过初唐的那段历史,确证的是,此处确实是当年李世民与刘武周决战时的屯兵之所之一,甚至当时李世民的行辕便曾在此驻扎。后来刘武周战败北逃蒙古是刚出雁门关被杀,李世民一战定乾坤。几年后,时为秦王的李世民登基为皇帝,在此处建寺院一处,名为兴国寺。兴国寺,顾名思义,此处兴国而已!寺庙已于文革被毁,现在只存一株千年古桑树,曲曲弯弯的倔强的存活在那对几乎废墟里。

树下有几块古碑,其中一块是明朝正德年的碑刻,书法字体极其有价值!

秋天,玉米刚收完。徒弟露出了原有的本色,热烈,厚重,淳朴!

后边那块地原来是我们家的。记得小时候,经常跟着我爹到地里边,爹在割麦子,我在后边拾麦子。爹在刨土豆,我往筐里捡。每天回来时候,顺手在路边还可以摘回来满满一兜的酸枣儿。。。

还是那片土地。在我心里,永远是一副永不退色的世上最美的画

难道不是吗?

地头上,随风晃悠的芦苇,在夕阳下尽情欢舞!

多年以后,我每每看到这幅照片时,都以为是某处江南。知道看的泪眼模糊,才发现还是那如画一样最美的故乡!

冬天的酸枣

秋天没有掉叶子的酸枣。酸酸的,有些甜。。。

。。。

。。。

口水流下来了

看清楚了吗?

酸枣是我小时候,直至现在最喜欢吃的。

到了冬天,酸枣掉光,酸枣树就剩下一些枯枝立在金黄的土里,立在蓝的有些渗人的天空里。显示出一种很悲壮的美。

漫山遍野的野生枸杞子。。。

最喜欢在冬日里的午后,看着昏黄慵懒的日光,一缕缕的穿过干树梢,把金黄的光影婆婆娑娑的铺洒在斑斑驳驳的黄土墙上。

记得有那么一段时间,很久以前,很长,很喜欢静静地一个人,看着冬日里树梢外的天空发呆,看着一碧如洗的蔚蓝的晴空,看着飘过的白云,看着略过的飞鸟。有时候,一呆就是一个白天。

村子里下了坡,进了沟,有一个水库,不大。也是我小时候喜欢的一个乐园。水里没有任何污染,很清澈。里边总是有一群一群的小小的草鱼苗,记得小时候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拿一个玻璃的罐头瓶子,扯一块废弃的窗纱绑到棍子上,到水库里捞小鱼回去养。

当然,也有能见到肥嘟嘟的鹅和鸭子浮在水面上,咕咕呱呱的叫。

我记忆犹新的是,在一个冬天的午后,太阳将要西下,不太温暖的夕阳,照在尚未封冻的水面,还有水面上的这两只纯白的精灵!

夏季,尤其是刚下完雨,沟子里的一些草地上或者枯木上,会有各种蘑菇长出来,红的,黄的,白的,黑的,褐色的,我还见过有花的。

这东西很好玩,肥嘟嘟的,抓在手里时候,会用脑袋和屁股拱在一起来夹人。它以为这样可以保护自己,攻击对手。其实一点儿也不疼,肉呼呼的还挺好玩。

小孩子时候对什么都好奇,有好几次特别想把它烤着吃了,但每次看到它那肥嘟嘟的憨态可掬的样子,终于没有下得去手。

不落忍啊。。。

闲着没事儿的时候,

扯几片芦苇叶子,撮几搓土填到里边,

裹巴成一个粽子模样。

你看看,好看不?

这也是很常见的一种花儿,

但是抱歉,年龄大了,记忆力减退,我真的忘记它叫个啥名儿了。。。

只记得,在某一天,这种司空见惯的小东西,在我眼里突然具有了油画一般的美,和足以吸引我把它拍下来的魔力。

我们那镇子,叫龙凤镇。

龙凤镇得名于龙凤河-就是这条覆满白雪的河滩。

雨涝则洪涛席卷而下,天旱则干裂放羊走马。

据县志记载,在古时候,这条河也曾经风光迤逦,碧波荡漾。。。

回忆起故乡,鸡是少不了的回忆。

村里人起床不看表不看钟,只听鸡叫。每天天刚麻麻亮,村子里便响起来了此起彼伏的喔喔喔。。。在这些公鸡每天的歌咏比赛中,每一户庄户人家也开始穿衣叠被,抓锄头上地。直到傍晚母鸡咯咯咯的回窝,劳作一天的人们也陆陆续续的从田间地头回来。

你看,这鸡的一天,与人的一天,多和谐啊!

但我印象最深的是,大姐家里曾经养过的一只大公鸡。那时候啊,我还很小,记得是一只雪白雪白的大公鸡。它除了每天的打鸣和护佑着它的那群花母鸡,还有一项独门技能是,给大姐家里看门。那战斗力和警惕性,比养一条土狗要管用多了。那公鸡除了大姐一家除外,无论任何人,只要胆敢踏入大门半步,那只早已备战多时的大公鸡便以极其迅捷的速度飞扑过来,大多数时候还相当精准。你一招呼,它便飞到墙头或者屋顶,让你够不着;待你意志松懈了,它又不宣而战,以俯冲的姿态突然偷袭下来。。。

后来,那只战力非凡的战斗鸡,终于因为其战力太强,被请进了锅里和餐桌。

我现在还挺怀念它。

村外野外很多这种高高大大的高压电线的铁架子,小时候淘气,经常和一帮村里的捣蛋的伙伴们到这里来耍,又一次还比赛着往上爬。。。

那时候还是年少无知,现在想起来却没有那胆量了。

这使我突然想起来一句话,初生牛犊不怕虎。呵呵,现在我知道,其实初生的牛犊子不是不怕虎,只是它还不知道老虎的厉害。

又是一个黄昏

一对情侣在夕阳下的土坎子前走过,影子投映到土壁上,那一刻,我突然就想起来了新石器时期的岩画和彩陶。心里一动,便拍了下来。只不过,我不认识他们是谁,他们也终究不会知道我拍了他们的影子。而这个影子,让我记忆到了现在。

这是过春节的时候。

地上有烟花爆竹的碎屑,中间窗玻璃上可以看到反射的对面屋顶上没过瓦楞的白雪,侧屋玻璃上还有尚未消融的冰花。

在老家时,最喜欢每天早上起来,裹着被子,掀开窗帘,看着窗玻璃上的姿态纷呈巧夺天工的冰花,有各种各样的让你无法想象的美丽的图案,有的像森林,有的像大山,。。。太多太多,原谅我词汇局限,无法形容。

村里的春节是最中国的春节。通常的仪式是这样的:从进入腊月开始,尤其是到了腊月二十三以后,就开始为了这个年儿各种准备,吃的,穿的,用的,玩的,鞭炮对联,压岁钱。。。除夕之前准备好一切,包括炸好油糕和油花花,蒸好花馍,调好饺子馅儿,准备足各种粮油菜肉瓜果糕点花生糖果,贴好春联,挂好彩旗彩练,贴好已经剪好的窗花,挂好红灯笼,村子里也会在除夕之前在村里多处垒好霸王火,清扫街道,搭好柏叶牌坊,处处挂满彩旗彩练。。。

春晚开始,街上通常是没有人的,或者很难见到人的。都在自个儿的家里唠嗑包饺子或者朋友左领右舍家里打扑克打麻将。到夜里十二点准时,各处各地家家户户开始此起彼伏的响起各种鞭炮声声,天空中高高低低花花绿绿的升起各种各样的烟花灯火,如此直到天亮,这叫接神。完了以后,一部分撑不住瞌睡的就去睡觉,而相当多的人则会继续,连夜直至天亮通宵,这叫守岁迎新。

天刚刚麻麻亮,开始摆出供桌铺开各种供品,祭拜神灵,如天地爷、土地爷、财神爷、还有自己的祖宗先人,这个习俗从远古的西周开始直至现今,已经有将近三千年之久,无论以前的皇家巨贾,还是平民百姓,无论江湖还是庙堂,逢佳节要祭拜天、祭拜地、祭拜祖宗,这是作为一个中国人千古不可能变的。烧香、祭拜、磕头,甚至许愿祷告,一系列结束之后,开始烧各种菜,煮饺子,全家人这一天必须在一起,无论是身在天涯海外,无论有任何事情,在这一天,必须回家,这叫圆满或者团圆。

上午饭过后,通常是安静的,聊聊天,叙叙旧,看看电视。。。直到中午一过,村里大喇叭会响起来,通知村民大家上街看红火社火和各种民间杂艺,通常见的是,闹龙灯,舞狮子,跑旱船,大头娃娃,扭秧歌,踩高跷,背棍儿,还有各种各样的民间才艺。一些大的村子里会有搭台唱戏,一般都是地方戏曲和晋剧,白天还有集会庙会,那叫一个人山人海,这样的热闹红火,会一直持续到过了正月十五,这个年才算结束,各人开始忙碌各人的忙碌,新的一年才真正开始!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小时候特喜欢过年的一个原因就是,因为过年有鞭炮可以放。而且特别喜欢捡那些地上没有炸的鞭炮来各种玩,每当看到嗤啦一声一股子青烟冒起来,或者是叭的一声响,小心灵中的成就感和快乐就满满的。

天刚刚亮,母亲开始给土地爷上供品祭拜土地。

祭拜土地,是为了祈求五谷丰登,人丁兴旺。

这是我们家院子的土地堂,砖雕,建于清乾隆六年。

文革中被作为四旧而毁成现在样子。

这是民间的祭天仪式。为的是祈求风调雨顺,四季平安。

这是祭拜天地财神。为的是祈求福禄寿三星高照。

这是包好未炸的油糕

这种油糕是山陕两地特有的风俗。

一般是由大黄米磨成粉,和好,蒸熟,揉醒,揪成相同大的小团,包陷,油炸。

馅儿一般是由绿豆煮熟煮烂,放入糖,和匀了。还有的里边会用红枣,红糖。

我小时候吃过一次爹用红薯包的,别有一番风味儿。

村里一般家家户户都会种有花椒辣椒之类,

晒干炒香以后,用这个铁碾子给碾成粉末。

关于花椒、大料、辣椒之类的调味料,村里人的吃法是很讲究的。

一般分为以下几步:

刚开始没食用过的辣椒花椒大料等大多都是整的放入用的,吃之前用筷子挑出来,晒干碾成粉末还可以再吃。或者有的人家是,直接把这些新的东西泡到水里,炒菜做饭时直接放这种泡好的水调味儿。等啥时候泡的味儿淡了,捞出来晒干,碾成末,味儿照样很足,还不浪费。

我母亲端着刚炸好的油炸糕正在进屋。

母亲做的布老虎,有没有很可爱?

备好过冬的菜。

一般是以西红柿为主,把西红柿去了皮,煮成酱,灌倒这些瓶子里,封好口。吃的时候倒锅里一炒,然后用来调各种面,味道真是鲜美极了。这样的菜可以存放到来年的夏天都不会有任何的变质或者变味儿。

也有的用自家种的辣椒,剁碎,炒出来,灌瓶子保存,一样可以保存到来年。

除了这个小瓶子保存的,还有用大缸子腌的。这是老家最让我怀念的味道。这东西老家叫胡菜。

胡菜,这个词儿,以前我一直以为是依据地方口语。后来,我查阅了很多的文化史料以及北方的地方口语历史沿革,发现这个词早在汉代据已经开始被叫的流通了。山西西部和南部靠着黄河,而北部则是几千年来被称作塞外的地方。长城从山西北部横穿而过,至山西北部的晋冀蒙三省交界处,与黄河交汇,为偏关。自偏关由东到西,依次为娘子关、平型关、偏关、雁门关、虹霓关。这一线长城以南,为中原地区,而长城以北,则为关外,又称为塞外。我统计过,光是唐朝一代,描写山西北部塞外的旷世名诗就达到70多首,而这些还只是我这个才疏学浅的人目前知道的,而很多则是我不知道的。

在古代,关外或者塞外的地方,又称为胡地,为胡人之地。胡地干燥少雨而苦寒,在饮食上不可能像中原之地一样,可以想吃什么现做什么,因为很多时候没有食材。所以,他们习惯于把一些惯于长期保存的菜,做各种加工,让它可以保存的更久。于是,胡菜就出现了。

其做法一般是选择利于长期保存的菜材,如胡萝卜、荠菜等,连菜疙瘩和菜央子一起,洗净剁碎,一层一层的码到缸子里,每铺一层,就要必须压的紧紧的实实的,不然会烂掉。直到码完的时候,最后一次从上边往下挤压的紧紧实实的以后,再用一块大石头压住,周围用几大棵整株得得菜央子盘严实了。盖好,过个半月,就可以从旁边一点点的挑出来炒着吃了。

最紧要的关键之处在于,那块大石头。这种石头,是仅有中国北方菜特有而且罕见的一种石头,具体啥材质,我至今没有搞明白,也从来没有人研究过这个问题。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如果换了任何石头压上去,不出一星期,缸里的菜必烂无疑!

后来,随着中原农耕王朝与北方游牧民族之间的战争与分分合合,关外的游牧民族经常突破雁门关南下,中原王朝也经常冲出雁门关,长期以来的战争加速了南北文明的融合与贯通。渐渐的,北方关外一些地方渐渐的学会了农耕和贸易、手工业,中原王朝也可以得到北方关外的一些皮货、马牛羊牲畜、药材,还有一些特色的工艺。比如,胡菜。

自汉代以后,胡菜从关外传入,很快普及与关内,汉末时候,这种工艺过了长江,传至南方以至于华夏各地,包括当时的朝鲜半岛、越南缅甸等诸地。后来又据此演化出各种各样的菜出来,比如酸菜、泡菜、梅干菜、雪菜、腌菜。。。而这些,皆出自于:胡菜!

年的春节,回家团圆。和母亲一起包饺子。

母亲坐的地方,是我们北方,尤其是山陕之地特有的一种居住形式。叫土炕,或者叫火炕。叫火炕,是因为炕是联通灶台和房顶烟筒的通道。只要灶台生火,炕上和屋子里就是暖暖的。

包好的饺子。

饺子在山西,是作为一种非物质文化遗产存在的,属于面食文化的一种。

就其外观而言,有两端收尾的,有两端不收尾的,有花边的,有麦穗的,有如意形的,有元宝形的,有圆的,有长的。季节不同,环境不同,场景不同,吃的饺子也不同。比如秋收夏收季节,就要吃麦穗饺子,象征丰收。比如过年和冬至就要吃圆的,团圆嘛。如果乔迁之喜,或者开业大吉之类喜事儿,则必须吃元宝形的,象征恭喜发财,招财进宝嘛。如果是家里生了小孩,添了人口,则要吃如意形的,象征万事如意,平安幸福。。。。好多好多讲究。

就其馅儿而言,也有很多讲究,比如冬天几乎家家户户都是胡萝卜羊肉的饺子,因为冬天吃萝卜和羊肉,养人养胃还养生。夏季几乎都吃韭菜鸡蛋的,或者白菜或者芹菜的,因为夏季燥热,人们大多食欲不济,韭菜芹菜之类的爽口。春天多吃荠菜的,以前也有其他野菜的。春天是生发季节,春天的野菜是积蓄了一个冬天的酝育长成,营养自然要丰富。

就风俗而言,过节时候,尤其是过大年吃的饺子,里边要包面值不等的硬币,而以前的人里边包的是铜钱儿,水吃到,或者吃到大面值的,大家就祝福他新的一年恭喜发财,财源滚滚。

比如遇到嫁娶喜事儿,饺子里边要包盐巴,辣椒,或者胡椒,来整新郎新娘。如果新郎或者新娘吃到了,难以下咽眉头一皱,大家伙儿哄堂一笑,气氛也就更加的空前欢快喜庆了。哈哈。。。

关于吃饺子,老家一般都是蘸醋,尤其是吃羊肉饺子时候。把大蒜捣成蒜泥,和醋调到一起,既可以提味儿,又可以去除羊肉的膻味儿,还养胃。夏天吃韭菜鸡蛋或者芹菜饺子,蘸的东西就多了,除了醋以外,还有炒熟的西红柿酱,这个是我最喜欢吃的。

这些年来,自从行走天涯近二十年来,在家里过的唯一一个春节。

这是和母亲一起包的一部分麦穗饺子。

包了麦穗的饺子,母亲和我说,是希望我知识丰收和健康丰收的。

母亲已经煮好了饺子

春节的城里边,搭起来的柏叶牌坊。。。

饺子吃完,收拾好。准备出去看红火社火

自己家里种的辣椒,吃不完的,就串起来挂墙上风干,留到冬天吃。

墙上风干的辣椒串子。。。

从上到下,依次是,辣椒串子,鸡毛掸子,大葱把子,和玉米棒子

我们家胡同里,

那年,雪下得很大。沟里边很多树枝杈多有压断的。

雪已经没过了屋顶,像是盖了一张厚厚的被子。

院子里老杏树上的冰溜丢儿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雪后的晨光

我们家屋顶的墙头,没有下雪时候是这样的

还是这堵墙头,下了雪就是这样的

屋檐上的雪融化以后流下来得冰溜丢儿。小时候特喜欢掰这个吃,那时候吃这个,比现在吃着一根梦龙雪糕的快乐要多多了

屋顶上的大烟筒

我们家雪后的屋顶

被雪覆盖的屋顶,和伸出屋顶的枣树枝子

还是屋顶上的风光

还是屋顶上的风光,像不像是一幅国画,而且大有五代遗风

每次下了雪,最喜欢爬到屋顶看雪

枣树

阳光下,被大雪覆盖的筐子

我们家的东厢房。

这是早上日出的时候,下了雪以后的屋顶。

这是一个月光如水的傍晚,雪化了以后的屋顶。

冬天的蜘蛛都不见了,只有它们的网还一直在风中晃悠。

我母亲的老花镜,和她为小外甥做的千层底绣花鞋。

母亲为小外甥做的千层底绣花鞋。

母亲是一个多才多艺的人,如果搁以前,也算得上一个才女。母亲喜欢读书,她的修养和知识储量丝毫不逊色与现在的任何一个大学生。在我的印象中,父亲不识字,但是很勤劳,总是在没完没了的在田间劳作,一旦闲下来一会儿就觉得不自在。直到累弯了腰。母亲是主内的。她出来日常家务之外,我的印象中,记得最多的就是,她喜欢养花儿,各种各样的花儿;喜欢看书,看完还喜欢思考;喜欢唱戏,心情高兴或者不高兴,总是能通过唱几句山西梆子得到畅快淋漓的抒发;喜欢写字,尤其是毛笔字书法,母亲的书法相当有个性,也相当有灵性;喜欢剪纸,母亲剪纸是不用什么模子的,拿一张红纸折巴折巴,直接上剪子开剪,不大会儿便好,各种造型都可以快速的剪出来。我现在有珍藏的母亲生前的很多剪纸,有人物的,有花卉虫鱼鸟兽的,有山水风光的,还有喜庆吉祥的。但我印象最深的,还是母亲的刺绣手艺,粗狂中不失灵动。母亲有过很多的刺绣,有刺绣的门帘儿,有刺绣的鞋垫儿,绣花鞋,还有我们小时候穿的衣服上的绣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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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的西厢房拆掉以后,母亲开了一块菜地,自己种一些如油菜、西芹、黄瓜、西红柿、茄子、豆角、辣椒、韭菜、大葱等等,几乎吃不完。

黄瓜刚长出来小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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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花

在灌溉充足、阳光充足的时候,这些蔬菜是长得很快的。这棵黄瓜从刚才的小苗到开花,仅仅不足两个月。

春天一到,院子里的各处角落,都会滋长处很多很多的扫帚。这种扫帚的嫩枝子可以吃,味道相当好,爽口利咽,鲜美无比。

扫帚长高一点的时候,像不像江南的竹林?

有木有?

有木有?

有木有?

长成以后的扫帚,从土里拔出来,扎好,就成了这样子。可以用它来扫地。

香椿芽也是春天必不可少的美味,也是我很喜欢吃的。

油菜刚长出来的苗,这时候是最好吃的,嫩嫩的,香香的

不到两个月,油菜便长高开花了。

一只蜜蜂正在用心的采蜜

另外一只蜜蜂

又一只蜜蜂,不过这是大葱的花儿

还是大葱的花儿▲

豆角也开花了

我们一起数,看着它瞬间长成豆角

夏天到了

辣椒也长成了

西红柿也快红了

这是两个长得有些太着急的

茄子也长大了

大葱也长粗了

西葫芦也开花了,这种花还是可以吃的

这是一种紫色的豆角开的花,很像牵牛花,是不是?

其实不是牵牛花。

院子里的老杏树,原来有三大枝,后来只剩一枝独秀了。

不过它有些老了,每年都开花,但结的杏子越来越少

枣树

听说,夏天和西瓜很般配哦

一只苍蝇在一根刚长出不久的豆角央子上消暑

夏天真是一个五彩缤纷的季节

母亲养的海棠花儿也快开了

这是老家的方言,其实是天竺葵

花儿说开就开

这个我忘记叫个啥名儿了,有知道的朋友给我留言告诉我一下

哈哈,这个多肉

这在老家好像是叫串串红吧。。

这个也记不得了

还是多肉

但我最喜欢的是仙人掌。它一般很少开花,每次开花也是花期极其短暂,但是奇美无比

还是仙人掌

仙人球儿

一场雨过后,又窜出来一根嫩条儿

不过,秋天来了

。。。

丝瓜熟了

冬瓜也长大了

菊花

这在老家叫蝎子莲,因为它的枝叶特像蝎子的尾巴

这个我也忘记叫啥了

这在老家叫个四季海棠

这好像是叫银边吊兰吧

老家叫这花是金菊花或者洋菊花

花谢以后的海棠花(天竺葵)

我不知道这种花的学名叫什么,只知道村里人都叫它-珊瑚蛋蛋

珊瑚蛋蛋

含苞待放的海棠花(天竺葵)

这个是院子菜地里长出来的一颗野花儿

大豆熟了

向日葵饱满的压低了头

剥完瓜子的向日葵花托,晒干以后可以生火

这是瓜蒌,用里边的瓤洗手,嫩滑无比。必须在那些动不动就几百上千的护肤品不知道好用N多倍还不止

玉米熟了,挂在架子上

绝大多数还是堆在一起晾干,然后脱去粒儿,收藏起来,或者卖掉。

下雨天的东厢房屋顶的烟筒

雨停以后的大晴天

这是12年冬天回家为母亲守孝期间

冬天的日子是寂寥的,可以静静地花上十天半个月的画一幅工笔画

也可以快意抒洒,挥毫泼墨,挥洒一幅写意画

现在已经很多年没有动过笔了,估计啊,现在捉起笔来勾几条线,手都有些发抖。

这玩意儿大家都知道

关于父亲的印象没有母亲多。

父亲去世的早,这是给父亲的唯一一幅拍过的照片,那时候对于摄影,我还只是初出茅庐。父亲去世前,我在北京。那天凌晨大概两点多,我住处的电话铃突然响了,我当时觉得,深更半夜的,也不知道是谁,没有理会。电话响了很多遍,但是接通没有任何声音,也看不到来电号码。第二天天刚麻麻亮,电话又响起,这次看得清楚是家里电话,说是父亲没了。后来我问家里人,你们那天夜里给我打电话了吗?都回答说不知道。我知道,这是父亲临走前最牵挂最不放心的是我啊。

听姐姐后来说,父亲病重期间,嘴里最念念叨叨的就是我,而家里人很多次要给我打电话让我回来,都被父亲坚决制止了。那段时间我在京刚开了一个摄影店,父亲每每与人论及此事,脸上便笑成了一朵花,长久的病痛也仿佛瞬间云消雾散,嘴里总是会很自豪的说,我儿子也有了事业了,还是在北京。那一刻,父亲是无比欣慰的。那段时间是父亲的最后时光,家里人很想通知我回来,父亲总是说,我儿子好不容易有了一番事业,又是出门在外很难,很不容易的,不要影响他,不要告诉他,让他安安心心的做自己的事情。。。

我是接到电话以后一分钟没敢耽搁,当即买票回的家。到家以后,父亲已经入殓,棺盖尚未盖上。一来是家里人要让我回来见父亲最后一面,二来是父亲的眼睛一直到临了还是睁着的,嘴里想要说什么话。家里人多次想把父亲的眼睛给合上都不行。我冲到家里见到父亲时,父亲已经安安静静的躺在了那句冰冷的棺木之中,由于长期的病痛折磨,瘦的模样有些瘆人,仿佛薄薄的一张皮裹着的几根干柴。唯有眼睛还在定定的睁着。我是充满着悲痛把父亲的眼睛轻轻合上的。家里人和我说,你看见了吧,他就是一直在等你啊,就是要等到见到你才能合眼啊。。。

小时候对于父亲的回忆,都是片段。记得有一次冬天,那时候家里边没有电灯,黑灯瞎火中,父亲给我烤山药蛋,结果烤完取出来却发现是一个小南瓜。

有一年夏天,和父亲到地里面除草和间苗。父亲佝偻着驮了背的干瘦的身体,在地面一弯就是整整一下午直到傍晚,等他直起些要来准备回家的时候,他身后的地里的杂草都已经被他利利索索的锄干净了。父亲最热爱他的土地,一年到头,有事没事都要到他的那几亩地里不厌其烦的劳作,很精心很投入很专注。后来父亲过世以后,把他葬在了自己的那几亩地里,也算是他老人家入土为安吧。

父亲是一个没有福气享受的人。他很用心的在地里种了很多的花椒树,核桃树,精心的照料,在他的这些树苗开始结果实的那年,他却离开了。他辛辛苦苦劳作了整整一辈子,少年时候正好是日本人猖狂的时候,父亲随着奶奶到处逃难几无一天安生日子。后来解放了,父亲遇到了母亲,成了家,又赶上了三年灾荒和文化大革命,全国上下到处饿死人,父亲每天付出巨大的艰辛劳作换取着微薄的可怜的一点点食物养活着一家子人。后来社会环境越来越好了,家里的日子也越来越好了,而他却再也看不到这些了。

父亲一生到死都没有出过我们那个县城,在我长大以后,有一次父亲和我说,等你哪天有时间了啊,也带爹上绵山看看去吧。绵山是我们老家的山,父亲的最美的心愿竟然只是能够在有生之年上绵山看看,而当我准备接他出来,不但要看看绵山,也要看看首都,也要到天安门看看主席像的时候,他却再也支撑不住,再也没有机会看到了。

父亲生前的时候,经常会和母亲两口子之间因为一些家长里短和鸡毛蒜皮而磕磕绊绊,其实是因为家里太穷。日过的紧巴,就什么都会在乎。后来的时候,有一次父亲在附近龙凤的一个山里给人看场子,几乎也没什么钱赚。我去看他时,他神神秘秘的不知道从什么犄角旮旯里拿出来了一些吃的,有放的皱了皮的苹果,和皮儿都干的贴在了瓣上的桔子。他一股脑的全部端在了我跟前炕上,一个劲的催促我多吃多吃,吃不了就带着路上吃。其实这些东西都是人家厂子里的工人们偶尔给他吃的,他却舍不得硬要给我一直留着,就这一直留到都快干了。那天我看完父亲出来,准备骑车回家,车篮子里还有父亲硬塞进去的剩下的几个皱皱巴巴的苹果。那天我走了以后,已经转过了两个路弯,再回头的时候,父亲还在远远的那个土坎上定定的站着,依然是佝偻着驼背的身体,背着双手,就那么远远的看着我,直到我再也看不到他。

有一次,我随父亲赶着驴车到城里边纳粮。下午回来时候,路过公路边有饭摊儿,对于花钱向来扣扣索索的父亲,竟然给我买了一份蛋炒擦面。我说,爹你不吃啊,他说他饱着呢。回来的路上,他却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干巴巴的馍馍,用手掰下一块,然后放到嘴里艰难的蠕动然后皱着眉头咽下去。父亲没有牙齿,吃东西的时候全靠着牙床,然后囫囵吞枣的硬往下咽。

父亲生前唯一的娱乐爱好,就是听收音机。只要收音机一响,无论是广告,评书,唱大戏他都喜欢听,每次听得都还挺陶醉入迷。后来他的那个有些古老的半导体收音机坏掉了,刚开始还能哧哧啦啦的勉强听到些声音,后来就一点声音都没有了,连哧哧啦啦都听不到了。接下来的好些天日子里,他总是有些闷闷不乐,觉得闷了就出去街上和其他的村里老头们一起晒晒太阳。直到后来又托人在城里买了一个半新不旧的半导体收音机回来,那里边的声音又响起来的时候,他那皱巴巴的瘦瘦的脸上,才又笑开了一朵花。

父亲很喜欢给我讲一些他经历的故事,还有很多他从戏台上看来的故事,还有一些他从评书里听来的故事。我的对于历史的痴迷于喜好,竟然是由一字不识的父亲启蒙的。从很小的时候,他就给我讲萧何月下追韩信,讲王莽赶刘秀,讲李世民大战刘武周,讲朱重八当了皇帝以后杀功臣杀贪官,讲我们绵山关于空王佛的传说,讲他小时候见过的最后被日本人杀掉的拿12个铁壁游击队员,就是从来没有和我讲过他和我母亲的罗曼史。后来那些古老的故事被他一讲就讲到了我长大,长大以后他还时不时的讲,但是越讲越重复,反反复复的讲,他自己却不知道,还总以为是第一次给我讲。但是我自己很清楚,父亲老了。。。

父亲和母亲老两口子磕磕绊绊了一辈子,后来,父亲去了以后,母亲的状态很明显颓靡不振了很多,而且很久很久。他们的爱是藏在心里的,是已经转化为亲情般的爱。

对于父亲的比较清晰的记忆还有很多,不忍回首。

且以我当时急匆匆回家时做的一首诗,暂时结束这回忆吧

悼父亲

子介

七十年来事茫茫

沧桑过后又沧桑

二十八年哺育苦

大爱无声难自量

半世操劳终疾病

辗转空急泪沾裳

愿得疾风十万里

一路长车下夕阳

父亲生前的时候,家里的房子还是这样的

大门是这样的

屋顶是这样的

父亲用过的那些农具和器物是这样的

还有这样的

上房顶的楼梯是这样的

那一年,旺旺还没有房间里的门槛高,那时候它怎么跳都跳不出来

后来,旺旺就长大成这样了

在后来就成这样了

旺旺小时候因为长得黑不溜秋的太丑,没人想要。还就是母亲看着它好,把它当做宝一样养活起来。旺旺和母亲的感情很好,父亲去了以后,母亲每天早上养成出去散心也加锻炼身体的习惯,旺旺就是绕前绕后的跟着,寸步不离。它之所以叫旺旺,是母亲给它起的,其实母亲是希望我们这个家以后可以旺旺。旺旺什么都好,规矩,听话,忠诚,就有一点不可思议。它从小就不让任何人摸它碰它,母亲好几次想给它修剪毛毛,都被它咬了。后来也就没人敢动它,长成了这样子,它自己倒是自得其乐。母亲去世以后在停灵的那几天里,旺旺不吃不喝,大家都以为它要绝食而死。在出殡那天,母亲的棺木被抬出来准备起灵,旺旺突然之间像是发了疯一样,歇斯底里的狂叫,最后叫的声音都彻底哑了,只能发出喉咙里的嗤嗤沙沙的声响,就开始死命想要挣脱那根栓着它的铁索,拇指粗的铁索竟然好几次差点被它挣断。

母亲入土为安以后,旺旺就好像是没有了灵魂的驱壳一样,也不叫,也不动,就那样冲着门外边直瞪瞪的看着,仿佛它的主人还会回来一样。

那段时间里,我在家里为母亲守孝。昔日热热闹闹、生机勃勃的大院子里,只剩下了我和旺旺。它不知道,我其实比他更难熬。

那段日子里,我很用心的照顾旺旺,每次把新做好的饭拨给他,我吃什么,也给它吃什么。过了些日子,它的状态渐渐好起来了,又开始能旺旺的叫了。我担心一直拴着它把它闷坏了,就解开了栓它的铁索。它很显然有些感激的绕着我蹭了几圈,有冲进屋子里屋子外,里里外外的仿佛在找什么,院子里找不到就一头顺着大门冲了出去,傍晚才回来。连续好多天,我知道,它在找它的主人。

开了春以后,我结束了守孝期,安顿好了家里,一个人踏上了南下的列车。至今,便再也没有回去到那个小院里。

时隔三年多,村里有个发小的哥们发信息和我说,你家旺旺还在。我一时间竟然有些热泪奔涌,我有些语无论系的明知故问:它还活着?

哥们回信息:活着呢,天天早上都要到你妈以前锻炼身体的地方,蹲那里将近一小时,就回到你家院子里了。天天都是,好几年了,很准时。完了以后,每天就回到你家院子里,继续看着那个院子。

我问,那它吃什么?

回复说,嗨,不就是在街上捡的吃些人家扔在大街的能吃的不能吃的东西

。。。

去年,院子里的大门被人撬,我家小外甥回去院子里看了一次,重新换了一把锁。哎,其实这道实在没有任何必要,第一里边除了四面墙,啥都没有。第二,房子没人住,再好的锁有啥用?

那天傍晚时分,小外甥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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